Part 1 实验雏形梅毒,是一种由梅毒螺旋体引起的性传播疾病。95%以上是通过危险或无保护的性行为传染,少数传染是通过母婴、血液等方式。获得性显性梅毒在临床上一般分为三期。一期梅毒,即梅毒螺旋体潜伏到人体的3周-3个月后,对皮肤细胞造成破坏。标志性临床特征是硬下疳,好发部位为生殖器及其周围,一般3-4周会自行消退;二期梅毒,梅毒螺旋体会随血液循环播散,引发全身多部位损害和多样病灶。以二期梅毒疹为特征,多表现为“梅花样”皮疹,并会反复发作;三期梅毒,在未经治疗的情况下1/3的梅毒患者会发展为三期,其中15-20%较为严重,出现皮肤黏膜损害、梅毒性心脏病、近关节结节、神经病变等症状。
二期梅毒疹(图源:皮肤科医生张红娟)也就是说,在一期或二期发现梅毒感染并非难事。在此期间及时去正规医院治疗,完全可以避免发展为三期甚至死亡的结局。然而,如果不对梅毒患者加以治疗,部分患者则会发展为三期,并在痛苦中死去。这,就是残忍而黑暗的“塔斯基吉梅毒实验”的做法!20世纪30年代初,人们对于梅毒的认知并不完善。美国医学界有这样一个说法,认为梅毒对人的影响取决于人的种族,即梅毒对黑人的心血管系统影响更大,而对白人的中枢神经系统影响更大。为了了解黑人患梅毒而未经治疗状况下发展出的症状,1932年,美国公共卫生部性病部门的主任Taliaferro Clark提出了“梅毒实验”的初步想法,并专门成立了研究小组,决定对一些罹患梅毒的美国黑人在无治疗情况下进行6-8个月的长期观察。下一个问题便是,实验地点选在哪呢?“如果想研究身患梅毒的黑人病情将如何发展,梅肯县将是一个理想地点。”一位来自纽约州的卫生专员建议道。梅肯县是位于美国亚拉巴马州中东部的一个贫穷县城,当地早期的梅毒控制研究表明,该县有约36%的美国黑人患有梅毒,且他们对自己的疾病并不知情。因此,选择梅肯县来开展无治疗的梅毒实验“再合适不过”。
塔斯基吉梅毒实验的参与者(图源:National Archives)于是,研究小组选择了与靠近梅肯县的塔斯基吉大学进行合作,共同开展这项研究。事实上,塔斯基吉大学是一所著名的美国黑人大学,但为什么他们会将自己的同伴向火坑中推呢?当时的大环境下,在他们看来,这个长期实验在前期阶段似乎没有太多不道德的地方。当时梅毒还没有确切的根治方法,且研究小组保证在6-8个月的实验结束之后,会对病患们进行现有方法的辅助治疗。这可能是对这些黑人最好的结局了——与其等死,倒不如一试。1932年,这场惨无人道的梅毒实验正式拉开序幕。Part 2 惨无人道为了获得黑人受试者的信任,研究人员找到了同为非洲裔的Eunice Rivers护士,并编撰了一段“天花乱坠”的故事——
“这是一个扎根黑人社区、造福人类的伟大研究。我们要招募的实验对象全都是非洲裔男性,你也是非洲裔的,而且一直参加社区工作,黑人更容易信任你,你能更顺利地开展研究。”在招募受试对象时,研究人员隐瞒了患者的病情,告诉他们患的是“坏血病”(bad blood)而非“梅毒”。同时,他们还告诉受试者,在长期的实验过程中,会给他们提供“特殊免费治疗”,甚至还能获得免费体检、免费往返交通、免费大餐、免费丧葬等诸多福利。
Rivers护士游说受试者(图源:National Archives)对于那些正在经历经济大萧条的贫穷黑人佃农而言,多项“免费”的诱惑加上同为黑人的Rivers护士的游说,让他们放下防备,纷纷积极地加入到实验之中。最终,塔斯基吉大学共招募到了399名梅毒患者,以及201名健康人作为对照组,且都是25岁以上的非裔美国男性。而这一切,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的开始!
实验记录(图源:National Archives)这些受试者如同笼中被观察的“小白鼠”,他们每日行踪和身体状况都在研究人员的监控和记录之下。为了使黑人受试者安心,研究员还会给他们纷发一些并无治疗效果的药,比如阿司匹林、矿物质补充剂等,说是有助于身体恢复。为进一步获取研究数据,研究人员还谎称仅观察症状无法准确诊断病情,要求受试者接受痛苦的腰椎穿刺,甚至抽取他们的脑脊液。
研究人员给受试者抽血(图源:National Archives)在梅毒实验的进行期间出现了个意外,资助该项目的“罗森瓦尔德基金会”受大萧条影响撤回了资金支持。照理来说,实验项目没了资金来源本该结束,但研究人员却最终决定将实验无限期延长,追踪患者病情直至死亡。当然,治疗是不可能的,毕竟没钱了。由于没有接受到任何治疗,这些受试者的病情愈发严重。看着梅毒造成的溃疡、脓疮在病人们身上一天天地生长,内脏的损害也在一天天加重,这些研究人员却无动于衷,仅是“客观”记录着患者的情况。而这些被灌输了“正在接受治疗”、对自己患病的真实情况毫不知情的受试者自然也求助无门。同时,在不清楚梅毒传播途径的情况下,这些受试者变成了不受控制的传染源,使得他们的妻子和孩子也感染了梅毒。部分入组时原本健康的人在实验结束后也染上了梅毒,具体原因“无从得知”。
部分受试者图片(图源:National Archives)更令人发指的是,这些黑人受试者被一次又一次地剥夺了治疗的机会。1939年,二战爆发后,有256名受试者被应征入伍,在体检时发现患有梅毒,军方勒令他们接受治疗再回去参军,但被实验人员想方设法阻止了。1947年,青霉素开始被广泛地运用于梅毒治疗,但这些患者却只能收到一些毫无治疗作用的“安慰剂”。同年,联合国制订了一套针对人体实验的《纽伦堡准则》,要求医学实验必须要征求受试者同意,他们具有知情权和选择权。但这项规定,不知为什么,并未限制到美国开展的梅毒实验。1965年,原本参加梅毒实验的研究人员Peter Buxton良心发现,他向美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CDC)写信,表达了对塔斯基吉实验“强烈的道德伦理担忧”。然而,他的警告没有奏效,CDC甚至强调“这项研究对科学至关重要,要坚持到全部受试者死亡”。也就是说,本该持续6-8个月的梅毒实验,竟被拖成了40年!好在“吹哨人”Buxton没有放弃,这一次他联系了媒体。1972年7月25日,《华盛顿星报》报道了这一新闻,次日该新闻登上了《纽约时报》的头条。出于舆论的压力,美国召开了国会听证会,会上专家组做出了“塔斯基吉研究在医学上不合理”的判断,并下令终止研究。1972年10月,这项开展了40年的黑暗实验终于被叫停。
梅毒实验终于被叫停(图源:National Archives)当塔斯基吉实验终止的时候,原本参加实验的600名黑人受试者仅剩74名活了下来。在最初的399名梅毒感染者中,29名直接死于梅毒,100名死于梅毒并发症,40名受试者的妻子感染了梅毒,19名受试者的子女出生即患有梅毒。Part 3 信任危机1997年,塔斯基吉梅毒实验的受害者终于等到了美国政府的道歉。当时的美国总统克林顿代表美国政府对塔斯基吉实验中的受害者以及家属正式道歉,不过当时还活着的受害者仅剩8人(其中5人到场)。克林顿的演讲是仪式的最后一个环节,他上台后与95岁的黑人老者Herman Shaw握手、拥抱。Shaw,曾是塔斯基吉梅毒实验对照组中的实验对象,编号478,也是本文首图中出现的老者。实验终止后,美国政府决定为尚存的参与者及其家庭成员提供免费医疗服务,还成立了一个委员会用来制定法规以阻止未来此类医学滥用行为的发生。但事已至此,再多的补救又有什么挽回的余地?这件事情,极大地破坏了黑人社会对美国公共医疗系统的信任,导致许多黑人不再相信政府,不再信任医疗,并不再愿意参加例如器官捐赠等项目。2010年,美国时任总统奥巴马再一次为梅毒实验道歉,但这一次是另外一场——1946-1948年美国在危地马拉资助的梅毒实验。有接近700名囚犯、军人、精神病患者被故意感染了梅毒,同样受害者毫不知情。
参考资料:[1]https://catalog.archives.gov/search?q=*:*&f.parentNaId=281640&f.level=item&sort=naIdSort%20asc
[2]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688737669990081518&wfr=spider&for=pc
[3]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728626251562053218&wfr=spider&for=pc
[4]http://k.sina.com.cn/article_1642632622_61e895ae01900zu1t.htm
撰文|Swagpp
编辑 | Swag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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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扎根黑人社区、造福人类的伟大研究。我们要招募的实验对象全都是非洲裔男性,你也是非洲裔的,而且一直参加社区工作,黑人更容易信任你,你能更顺利地开展研究。”在招募受试对象时,研究人员隐瞒了患者的病情,告诉他们患的是“坏血病”(bad blood)而非“梅毒”。同时,他们还告诉受试者,在长期的实验过程中,会给他们提供“特殊免费治疗”,甚至还能获得免费体检、免费往返交通、免费大餐、免费丧葬等诸多福利。